晚饭刚热起来，锅里冒着两颗皱巴巴的土豆，空气里全是炖菜味。

启然坐得端端正正，拿着筷子小心翼翼扒拉着稀得快能照出影的汤里唯一一片菜叶。

杨秘书男友忽然“啪”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：“又少了。”

没人接话。

他往锅里看了一眼，又看了一眼启然：“每顿都少点，每天都少点。说白了，不就是多了个吃饭的？”

小吕皱眉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我意思很简单。”那男人耸耸肩，翘起二郎腿，“这年头人活着靠本事。有人出力，有人出脑子，有人暖床。你说他有什么？”

“你少放屁。”郭哥脸色也沉了下来，“我们不是分好配额了吗？”

“对呀，所以才吃不饱。”他冷笑，“我老婆分给他那一份，我忍了。可你们每顿都顺着他，这饭要不够了，是不是还得把我这份剥给他？”

启然低下头，默默缩了缩。

安姨“哐”地把锅盖一扣，手一抖，锅铲直接往桌上一拍：“你他妈试试谁敢抢我儿子一口饭！”

空气顿时炸了。

男人冷笑，站起身来：“你儿子？他谁啊？从哪冒出来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吧。又不能打又不能干活，每次出任务都得人陪，啃饭啃水还拖后腿，别说感情了，他连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小吕火了，“再说一遍？”

那男人看着启然，咂咂嘴：“他一个不知道几岁的小屁孩，能做什么？安姨你老了，我能理解你想养个心灵寄托。但你可别忘了，我们这屋子里每一口饭都拿命换来的。”

“你这个没帮忙的家伙嚷嚷什么，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？”郭哥冷着脸站了起来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。

男人看了他一眼，抱起胳膊：“我有老婆代替我工作，他有吗？”

这一句话，像是踩中了所有人的尾巴。

空气安静了一秒。

安姨“啪”地扯下一块抹布，往男人脸上丢了过去，骂声清脆得像用拖把抽地板：“他有我！只要他一天喊我‘妈’，我就一天给他吃、给他喝、给他挡事。你不服？不服你也喊一个试试。”

男人被抹布糊脸，一时间没回过神。

安姨又骂：“你个挨踹的，天天在这屋里白吃白喝还挑三拣四，自己暖不了人就嘴贱挑拨离间。我们养他，你管不着！”

“安姨……”杨秘书拉了拉她袖子，小声道，“别生气，他就是嘴毒。”

“你别拉我，我今天必须把这臭嘴逼上墙，磕出个牙花子！”安姨撸起袖子，“什么叫没情绪价值？老娘看见他第一眼就破防了好吗？”

启然抬头，喉结滚了滚，想说点什么，最终又低下头去。

他听见安姨最后一句话像是飙泪的骂街：

“他不是工具！他是人！是我儿子！懂不懂‘家人’俩字怎么写？！”